不过话是如此说,但随行的一些义军将领却脸色不豫。
这可以理解,对于他们来说,本来是打算借勤王为良机,建功立业,但结果却是接连遇挫,不得寸进。
眼下木已成舟,大功劳已让河北义军拿去了,哪怕河北义军愿意吐出一些功劳来分享,也比不上自己独享功劳。
故而董艾开口揶揄刘羡说:“据说孙秀死时,高呼什么甲子浩劫将要来临,需要太平真君降世,方能消除灾厄,不知是真是假啊?”
听闻此言,刘羡脸色顿时一变,显然戳中了他的心病。
但还未等他说话,一旁沉默良久的祖逖立即变色,呵斥董艾道:
“董君何出此言?!
怀冲和孙秀素怀旧怨,孙秀在临死之前,以如此言语祸乱人心,无非就是想陷害忠良,令朝廷自废武功罢了!
此事天下人皆明了,你此时提起,是何用意?!”
他随即又说:“我素来与刘怀冲友善,最知道他人品不过。
观他做人处事,何曾对不起朝廷?当年在东宫倒杨、后来在关西平叛、还有倒后、勤王,哪一次他不是出生入死,敢为人先?哪里容得了他人指责?!”
董艾本来也就是想捉弄下刘羡,没想到祖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。
但祖逖说得义正言辞,他也无话可以反驳,一时间有些讪讪,连忙自辩说:“我素来敬仰刘君,只不过是路上无聊,闲时开个玩笑而已,若有冒犯,还望刘君不要介意。”
而一旁的司马冏也笑着解围道:“孙秀此人素来奸邪,是世人皆知的,谁会把他的话当真呢?不过龙骧,这种玩笑确实还是少开,毕竟怀冲是高洁之人,不比你有十六房小妾。”
众人都哄笑以对,刘羡的脸色才好了一些。
等其余人散开,他悄悄对祖逖道谢,祖逖则摆手说道:“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,我就是见不得有人滥传谣言,害人不浅。”
对于其余人来说,这可能是一件小事。
但对于刘羡这个当事人来说,这却可以说是他的心病了。
所谓三人成虎,没有什么谣言是传不开的。
何况是孙秀这样重要的人物,在那样惨烈的死法下,拼尽全力说出的言语,注定是会被人铭记在心的。
在短时间内,这流言对刘羡或许没什么影响。
但放在长远来看,影响却是无穷无尽的。
毕竟百姓最为好事,这则流言一定不会随意消失,继而将伴随刘羡终身。
刘羡知道,这道流言就像是一道无形的镣铐,一旦朝中出了什么政局大事,自己就将在第一时间为人所审视。
更难以言明的是,经过此事之后,自己外放的难度,也因此陡然上升。
此时不过刚出洛阳,便为人谈起此事,更加印证了刘羡的猜想。
好在有祖逖帮忙说话,不然的话,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能结束这个话题。
一路上,河南义军确实没有再提起这件事。
毕竟不管孙秀怎么说,至少这次的大战已经结束了。
许多义军将士是抱着朝圣般的心态,前来洛阳的。
在这些人看来,不论他们身在何处,根永远是在郡县故土上,终归还是要落叶归根的。
因此,这一次的勤王上洛,就仿佛是实现梦想的一次远游,他们抓住了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机会,要好好观赏京畿的繁华。
等此次进京结束以后,他们就可以回归到家乡,向家乡父老们吹嘘这次匡扶社稷的壮举,此生也就可以甘守平凡,再也没有遗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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