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马嘶破空而来。
石阶台下的禁卫闻声纷纷回望,既而面色松动,分散退开,为来人让路。
来者是队轻骑。
为首者戎装在身,手持火把、绝尘而至。
待到近前,他翻身下马,利落几步跨至阶下。
禁卫见他,纷纷跪地行礼,首领当先一步单膝跪地,面露赧色,禀道:“王上,此人……”
那被称为王上的青年抬手止住禁军首领的禀话。
他将手中火把递予随行下属,径自上前几步,紧盯那黑袍男人的背影,高声问道:“阁下何人?来此贵干?”
黑袍男人闻声回首,女童亦随之回眸。
阶下人俱呼吸一窒——那黑袍男人以金面覆脸,而他身旁的女童则整张脸生满蛇鳞与烂疮。
不少禁卫目光甫落至女童脸上,便面色剧变。
其中一人更是连退几步,颤栗道:“这人与少祭司……”
黑袍男人久久面向他们的方向,金面遮住了他的样貌、神情,让旁人辨不出他的喜怒,他低低开口道:“祝子梧。”
声音沙哑,毫无威慑,反倒有股落寞低徊的味道。
那接过火把的下属闻言怒喝:“大胆狂徒!
竟敢直呼王上名讳!”
说着,拔剑出鞘,直指对方。
黑袍金面的男人对此无甚反应,反倒是他身旁的怖相女童闻言,咯咯怪笑出声,笑声戏谑讥诮,使出言者立时勃然大怒,当即便要暴跳而起,率众禁卫一拥而上。
然而,他还未来得及做出这一系列举动,那黑袍金面的男人便已再度开口,问道:“如今昭彰亡国,淳化大军兵临都下,这便是你所求的结果吗?”
祝子梧嘴唇紧抿,一语不发。
黑袍男人转身而立,袍袖当风,愈加显得他形销骨立。
他继续道:“如今你自食其果,成了昭彰的亡国之主,祸殃千万黎民,势将遗臭万年,可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悔过之心?”
祝子梧听罢此言,苍白俊秀的面庞上忽然短暂地绽出一个笑容,他道:“以血还血、以仇泯仇,我求仁得仁,有何过可悔?”
紧接着,他语调一转,阴冷道:“我只可惜,没能在那妖女身上多挖几个洞、多点几盏灯……”
他话音未尽,那黑袍男人便已飞身下掠,转瞬即至,将祝子梧扼着脖颈举起,使对方下一句话说得极为断绝、微弱。
祝子梧艰难道:“扶桑……果然……是……你……”
与此同时,百十刀剑争相穿透了黑袍男人的身体,铮鏦相击声响成一片,操戈禁卫俱是一惊:这男人的身体竟非实为虚!
寻常兵器根本伤不得他!
黑袍男人重复道:“以血还血,以仇泯仇,从不后悔……”
念罢,他喉头剧烈震颤,咕咕地笑起来,捏着祝子梧脖颈的手骤然紧缩,几乎要令对方当即毙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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